Falling Rain

▶刊物內文混更

▶少天生快！

▶网管叶修X不良少年天

 

叶修刚在兴欣网吧上工没数月，就发现了个可疑的少年。

说发现倒也不是，准确来说是上班期间打游戏打闲了，意外观察到的。

那少年时常在应当上课的时段跑来他们网吧，一看长相便知年纪不大，肯定还是学生，却硬生生装得老成，偶尔负责帮他上机的是自己，久而久之叶修就记住他了。

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，毕竟常逃学跑来他们店里的学生不是只有这位少年。

少年不知是真的混混，还是仅仅想装得凶神恶煞，每每打游戏时边用耳麦大声嚷嚷，逞斗狠似地，每次注意到这样的少年，叶修竟不是摇头觉得年少轻狂，而是感到些许无奈好笑。

 

秋天的气息逐渐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寒冷的冬天来临，此季节早上起来最困难的是离开被窝这件事，面对日渐增强的冷气团和低温，叶修的大衣还是一如往常的只有那一件羽绒外套。

前些日子他才和苏沐橙通话，被人念了好几分钟，说要上淘宝淘一件现下最流行的羽绒大版型外套给他。

叶修拿人没辄，准备明早收快递，换个衣服拍照给人家才好安心。

这天他值大夜班，熬夜对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，不算太困难的事情，比较令他意外的是，少年居然在这时间来上机了。

虽说是周五，但这时间的冬日，一般来说都会比较想待在家里头不是？

「我要上机。」少年倒竖着眉，突然怒瞪，「你看什么看！我已经成年了！」

……也没问这个吧。叶修无语，只不过多看他几眼罢了。

「你不回家？」他还是感到好奇地问。

「管那么多做甚，家住海边？」

叶修没因为少年的态度动怒，耸肩笑了笑，「C区44号。」

哼了一声拍走柜台上退回来的身分证，少年扬了扬头，像只展示羽毛的孔雀，骄傲无比。

叶修差点没笑出声。

 

值到夜中时网吧另一员工也来了，正好叶修想去抽个烟透透气，也没太客套，便去了趟厕所，再到外头抽烟。

推开厚重的玻璃门，外头刺骨冷风迎面而来，叶修搓了搓迅速冻红的双手，没打算回头取外套，就这么懒散的站在那儿，摸索着口袋的烟盒。

正当他倒出一根烟咬在嘴上时，网吧的风铃又响了。

不是有人出来，便是有人进去。

但刚刚他附近没人，所以是有人出来了。

叶修又摸兜掏了掏打火机，本不甚在意，眼角余光却是瞥到熟悉的褐色。

那人窸窸窣窣的似是在找着什么，没多久声音停止，叶修手中的打火机明了又灭，这次他没用瞄的，而是正大光明地到了少年拿出了烟盒，大概是想抽烟。

看出对方动作青涩，彷佛第一次抽烟，少年把烟嘴放到嘴边咬住，手上的打火机引火的动作犹豫不决。

叶修站了半会儿，见少年一直没动作，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他迈步的声响在寂静的四周中显得清晰，不过不知是否陷入自己的世界，少年对别人的靠近浑然不觉。

夹在嘴边的烟被人伸出手抽走了。

他瞬间抬头，男人的手刚抽离没几秒，明明只是短短一瞬的事情，他被拉开思维却像烙铁般刻进心脏似地清楚觉得——这人的手可真好看啊。

 

「小朋友，学抽烟啊？」

上扬的嘴角、黑曜石般的双眸，以及如夜空似的黑发。

明明年纪看起来大自己没多少岁，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。

「还给我！」

他可真是讨厌死这种人了，搞得好像自己比平凡人还要成熟一样。

「别学啊。」叶修对朝他扑来的少年避了避，单纯用身高优势将拿着烟的手高举，「对身体多不好。」

「你不也在抽吗！」少年龇牙咧嘴地说道。

「我已经成年了，对自己的行为负责。」叶修满脸无谓地耸肩。

「我也成年了好吗！」他怒。

「既然你成年了，就该大人一点，学这干嘛呢你说是吧？」叶修挑高一边的眉，笑了笑，「小朋友，你叫黄少天对吧？」

还没回嘴前一句，黄少天立刻被后一句给吓着了，「你怎么知道？」

你身分证我看过多少次了……叶修憋着笑在心里吐槽。

「我厉害呗。」他摊手，把叼在嘴里的烟和手上那根一起收进口袋里，然后朝少年摊开手掌，「喏。」

「啥？」黄少天反应不过来。

「烟盒。」叶修十分坦然的说。

「？！你凭什么没收我东西！」黄少天还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。

「凭我可以不让你上机，凭我知道你今年夏天还没成年就跑来网吧。」叶修理所当然地说道。

「握槽你为什么连我之前、」黄少天简直一天内跌破了三观。

「听老板娘提的。」叶修挑眉打断，看少年指着自己颤抖的右手，大概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，他干脆自行把对方已经松懈的左手握着的烟盒给拿了过来，「这东西哥先保管啦，等你以后想清楚了再跟我要吧，早点回家睡觉了。」

男人笑了笑，经过他身边时揉乱了他一头褐发，原本被发胶弄得乱七八糟的头毛温顺地垂了下来，落在耳侧，看起来乖顺了许多。

「这样好看多了。」他勾起嘴角，形成好看的弧度。

黄少天呆愣愣的留在原地，连要生气的心情都没个下落，只能像机器人般抬起僵硬的脚步，如同被施法似地缓步走回家。

 

从那之后叶修可说是尝到什么叫多管闲事的滋味了。

当你不管上班下班三不五时都要被人堵的时候，你就晓得了。

男人在第N次上班完准备下班期间被匆忙冲进来的少年给逮住时，终于举双手投降。

「你到底找我要做什么？」叶修无奈。

黄少天呼哧呼哧的喘了下气，「跟我PK！PKPKPK！我保证能把你揍一顿！」

叶修无语。

不过他随即想到了个法子。

「哼嗯——好啊。」叶修努了努下巴，「跟我来。」

「咦、你还不回去啊？」陈果从柜台探出头来。

「晚点吧。」叶修挥了下手，「老板娘我借两台机子啊。」

「哦哦你随意吧。」

黄少天刚开始还以为叶修要带他去哪个借来的仓库单挑来着呢。

结果人只是找了两个靠里的位置后便坐下。

「愣着做什么？不是要PK？」叶修随手刷了卡上了近几年很热门的游戏，荣耀。

黄少天觉得自己真是年纪轻轻他的大脑CPU就已经急速弱化了也说不定。

但他的身体还是自动落座下来，毫无反抗之声。

他也不是不会玩荣耀，甚至玩得挺溜得，至少在网游里他遇到的朋友中他是最强的。只是……嘛，没想到想要真人PK不成，反倒被带来打游戏。

回过神来的人哼了一声，碎念着就算是JJC也打不赢我好吗的少年迅速的入了密码房，对方选图也快，挑了个干净的擂台，倒数计时完立刻朝他冲来。

操纵着战矛的角色显得霸气威武。

黄少天的念头似乎还停留——这人角色挺帅的——这局转瞬之间就结束了。

「…………啊？」

「没想到你这么弱啊，早知道让你十秒了。」身旁的男人摇了摇头，「啧啧，还说要PK，哥带你玩几把吧？」

「……靠，其实你很想死的对吧？」

叶修勾了勾嘴角，「这个嘛，恐怕你一时半会儿达不成。」

 

连打了好几把单挑，黄少天震惊地发现，他居然一场也没赢。

这个四肢单薄脸皮白嫩、看着挺营养不良没多自己几岁的家伙，成天坐在网吧（工作）里，居然强成这样？

 

那一种，从血液至骨头深处蔓延开的颤栗克制不住地传达至全身。

不是畏惧，而是感到兴奋。

想去超越、挑战，内心澎湃，像霎那间仰望一座直达天穹的雄伟高山。

难以自拔地热血沸腾。

 

「我说，该结束了吧。天也黑了。」叶修咬着没点燃的烟嘴，笑得没心没肺。

他本以为人会像往常一样炸毛，然而响应他的却是坚定的少年嗓音。

「再来一把吧，我这次一定会赢。」褐色双眸闪着一往无前，可以称之为愚勇的情绪。

男人难得的没立即泼他冷水，而是探手揉乱了少年一头软发，掩盖住了他眼里挠得人心痒的晶莹。

「不再弄有得没得咯？」

「……哈？」黄少天扒了把自己的浏海，耳根突地发烫起来，感到点丢脸，「你、你说这样好看呗……」他愈说声音愈小，蚊子都不一定听得到。

叶修弯起唇瓣，拍拍人的脑袋。

「不要把我当小孩子！」黄少天恼羞成怒，拨开了对方作乱的大手。

「我也不会突然离职，反正这儿包吃，挺好的。」他突然道，「想玩就来吧，不过如果是上课时间的话不会给你上机的哦。」

「啊，对了，还没说过吧。」

「我叫叶修。」

尽管男人一连串牛头不对马嘴，摸不着意思，黄少天还是感到那种被对方记住，甚至是受到关注的感觉，特别地，令人觉得雀跃。

他咧了咧嘴角，笑嘻嘻地露出了点犬齿，看着终于有了少年特有的稚嫩和可爱。

和先前逞凶的模样八竿子打不着。

 

×

 

这些日子里叶修简直觉得自己累成狗,三不五时得陪黄少天打荣耀，有时候他没班还会被抓着玩一整天，这小朋友缠人堵人的技术大概被点到破表了。

好在，黄少天没有继续逃学乱跑了。功课偶尔还会带来网吧写，上班时就让他跟着坐在柜台这，虽然他没什么课业天份可以教人，但幸好黄少天本质不算太笨，除了英文学不好以外其他都是能及格的水平。

这般一来一往的，两个月眨眼间便过去了。

 

「老叶老叶——」

少年依然是那般冒冒失失地推开了玻璃门后直冲柜台，他张嘴，刚想劈头盖脸把想说的话 一口气说给对方听，然而服务台的人员抬起那张黄少天不是太熟悉的面孔时，他的舌头瞬间像打结了似地缠在了一起，懵逼到不会说话。

「哦，这不是少天吗？」柜台姊姊反应过来，打了声招呼。

「呃……对，哈哈哈哈。」黄少天尴尬的笑了几声，眼神左飘右移，看着挺紧张兮兮地。

「那个、不好意思，叶修呢？」他腼腆地挠了挠脸。

记得今天是他值班的啊。

「你说那家伙啊？」远远地陈果的声音从他后头传来。

「他这几天请假的呀。」老板娘疑惑地问道：「他没和你说吗？要过年了，去找朋友什么的。」

「啊……」黄少天愣了愣，大脑暂时当机。

叶修是有和他提起这个月月底会找几天请假，不过没确切和他说是哪天。

这么一细想，农历年节就要到来，是返乡归家潮，恐怕没个几天不会回来这的。

是这样啊……原来快过年了啊……

像是有什么支撑着身体的力量被一下子抽空，黄少天魂不守舍脚步虚浮的缓缓走了出去，整个人垂头丧气地站在了门外。

推门进来前他还满怀兴喜，没想到没一下子又推门出去，莫名委屈得不行。

可也不是人家的错啊。他叹了口气，找了个幽黑的小角落干脆蹲缩在了那儿。

双手抱臂交迭在膝上，黄少天被冷风吹地缩了缩脚，下巴搁在手腕上头，凝视起了灯火通明的对街店家。

回想起来，不知不觉中大街小巷早就摆上了年节相关饰品，只是每每他迫切着来找人，总是忽视了身周怀境的改变。

上一次过年是什么时候了呢？他忍不住想。

 

黄少天他们家是重组家庭，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，爸爸后来改娶了别人，两人又有了自己的小孩，双方事业稳定，他继母后来辞了工作，专心在家当主妇。

他没有受到虐待，也毫无被冷落，他继母对他很尊重，爸爸在物质生活上更从没亏待过他。

他其实比起许多人过得还好，但他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感到孤独。

家里三人和乐融融的生活他丝毫不想破坏，可他又确确实实地并不想要独自一人。

窝在房间的时候听到的笑声，过年时他们回继母的家，不想过去和自己不认识的亲戚相处，也不愿让继母不好做，回头还得面对满脸愧疚的她。

他嫌尴尬多余，从来没跟着回去过。

一年一年下来，到他去年满十八岁，黄少天已经没有什么围炉过年的记忆了。

他宁愿在新年去打双薪的工，把一些钱给家里人好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，他宁愿去外头享受热闹氛围，把自己打扮得和他们一样，彷佛自己不是异类，身历其中——

他宁愿他人过得好好的，然后在夜深人静时，独自悄悄微笑，和脆弱的自己说声新年快乐。

黄少天不觉得自己悲惨。

就是有那么一点，身心上的孤单罢了。

 

他将脸埋在臂弯里头，试图为自己的身躯找回点温度。

那是一种，只想将自己紧紧抱住的自我保护。

这么多年来他从没为了这事哭过，即使自己在外头闯了祸依然会自行处理；想学抽烟、做些不良的事情，也不过是茫然时促使他去尝试各种事而已。

那么多年了，他都没哭过了。

却在那个熟悉的男人将他抱住的瞬间，红了眼眶。

是这两个月来，一直闻到的淡淡烟草味。

是最不熟悉的温暖怀抱。

可他在被环住的剎那，便知道是那个人来了。

「抱歉。」

不是作梦，更不是幻觉。

连耳畔呢喃似的声音，都像徜徉于海水那般，温柔又让人眷恋。

 

叶修下午便从租屋处出发，打算回老家看看父母，也和曾经收留过自己一阵子的朋友苏沐秋约好了要在车站碰头。

他的屋子就在兴欣网吧附近没多远，倒是离市内的车站隔了相当长的距离，他也没打算叫车，自个儿背个不大不小的行囊，随着人流晃上公交车，慢慢往车站而去。

 

那小子应该也和家里人围炉了吧。男人靠着车窗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。

他到车站时几乎是傍晚了，幸好他弟给他买的车票时间偏晚，没有迟到。

眼前人来人往，毫无任何一人驻足，大家都是匆匆忙忙赶着车，有目的性地往一方向走去。

叶修在人潮中突兀地停了下来。

他突然想到，虽然他曾和黄少天提过要请假，却没确切说是哪几天，更没说他哪天回来。

抓了一把浏海，男人啧了一声，表情十分懊恼。

内心深处不放心的因子在逐渐扩散。

叶修做决定的速度很快，似是没什么犹疑一般，手迅速摸出了手机，啪啪啪地按着简讯，脚跟着拐了个弯，和所有返家人逆向，他被一些赶路的路人给撞得往后倒退几步，却没有半点停留或休息，逐渐和车站渐行渐远。

 

等他回到了网吧门口，早已入夜。

这条街除了几家尚在营业着的灯火，还有网吧内的亮光外，路中央显得十分黑暗。

叶修原本庆幸着人似乎不在，余光却瞥到了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中一团黑黑的小影子。

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
几乎是一眼，他就敢确定这人是谁。

既感到心疼，又觉得傻得可爱。

他靠近他，那人浑然不觉，叶修见对方埋在臂弯里，蹙起眉头，心底是隐隐的担忧和难以言喻的不舍。

男人没多想，只是蹲了下来，然后轻轻的环住了小朋友。

叶修柔声，说：「抱歉。」

黄少天整个身子抖了抖，怕是没料到这人会来。

他摇了摇头，脸依旧埋着。

「小话痨，抬个脸给哥看看，嗯？」男人轻柔的捏了捏他的耳根，唇角在晕染着灯光的脸颊上勾起一道温柔的弧度。

听见对方带着过分安抚及低声柔软的嗓音，原本打算抬脸的黄少天感到害臊又丢脸。

在这边痴痴的等人什么的，实在是没什么脑子才会做出的傻举动——

「你不抬头我就要走咯？」叶修挑眉，随口诌了个谎。

黄少天紧张了一秒，最后忍不住破罐子破摔，也不管泛着泪的眼睛丢不丢人，自暴自弃地抬脸拽过叶修的衣领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男人嘴上亲了下去。

「吵死了吵死了臭老叶！叽叽喳喳的我又不是耳背！你说一遍本少就听得到了好吗！」黄少天憋着张通红的脸对着叶修大吼。

 

这年头被强吻的人还要被骂吗？叶修一脸懵逼。

 

吼完没了底气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出了更夸张的事情，黄少天像被烫到一般放开了死死紧抓的领子，整个人又往后挪了挪，眼神游离，似乎不敢置信自己一时冲动做了什么。

叶修：「……」

黄少天：「……」

「呃……你喜欢我？」叶修摸了摸脸颊，厚脸皮的问。

「我靠！你哪只眼睛——」黄少天被戳到关键词，扬声就想反驳，但想起自己亲了人家后再说不喜欢好像挺渣男的……
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他不敢看男人的眼睛，怕从中看到负面的情绪——那样的话他会很难过的。

搞不好会一蹶不振，再也不想活了也说不定。他郁闷得想着小学生式的恋爱观。

告白失败就世界末日什么的，其实也是挺有道理的。黄少天的脑子已经从印度洋游到直布罗陀海峡了。

「你先起来。」男人无奈的声音响在自己头顶，就算再怎么不情愿，黄少觉得觉得自己还是得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来才行。

谁要他已经是大人了呢！他内心的小人插腰站在山顶挺胸大笑。

所以黄少天潇洒得站起，虽然表情是大写的不愿意。

「看我。」叶修说。

他许是太紧张了，连对方声音中不变的柔和都没发觉。

见人还是低着头，叶修干脆两手捏着黄少天软软的脸颊，轻轻将对方的脸给扳正。

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满载着黄少天从没见过的情感。

一点一滴闪烁成光点。

他一下子就被对方捉住了。

狠狠地，从内心深处，至全身上下。

眼前的小朋友睁大了眼直视着自己，叶修觉得好笑，不过没有笑出声。

他只是轻轻地扬起唇瓣，是好看的四十五度角。

「我喜欢你。」

他说。

黄少天在短短的时间内二度红了眼睛，却硬是让自己没哭出来。

「嗯。」

他重重的点头，声音哽咽。

「我也是。」

而颊畔的暖和则不曾离去。

 

×

 

黄少天后来被叶修领着带回租屋了。

叶修这儿就简单的一房两厅一卫，厨房那倒是没怎么使用过的痕迹，其他跟黄少天想象得不太一样——比幻想中干净多了。

除了一些散落的纸张，必备的桌电，整体上来说非常整洁，换个更正确的说法是，东西意外的非常少。

「晚上先穿这个睡吧。」叶修从卧房走出来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套干净的衣裤和一件未拆封的免洗内裤。

黄少天本来想摇头拒绝留宿，叶修却说他整晚蹲在那太久，感冒就不好了，今天应该早点休息，别再折腾自己。

男人没多问为什么今天没回家而是选择在那等他，也没不识相的问他怎么不用团圆围炉，他对这些东西太过了解了，不是说了解一个人为何有他的背景，而是说，了解一个人为什么选择这样一条路走，又为什么怀有这般心情。

连他自己都是中学没毕业便辍学离家出走，独自在外生活打工的，何尝有资格去询问甚至是质问他人呢。

叶修躺在沙发上搬弄着手机，打发完他弟后跟苏沐秋多聊了两句才准备睡觉，刚盖好被子，他房间那头传来了开门声，男人以为对方是去厕所或是喝水，没有多想，仅仅闭上了眼睛，打算睡觉。

正当他闭目不到一分钟，突然感到有人捉着他的衣袖扯了几下。

「老叶。」黄少天小声地喊他。

「嗯？」叶修没睁眼，挑了一边眉头表示疑惑。

「我说那啥……」

「现在还在冬天呢吧，外面冷得要死的，盖个毯子睡在沙发对身体多不好啊，没个准隔天中标流行病毒直接生大病了也说不定你说是吧……」他叽哩呱啦的说着。

叶修还是没睁开眼睛，只是抿着唇微笑点头表示明白。

见他无动于衷，黄少天鼓起勇气又说：「所以我说那啥那啥，你还是跟我去睡床吧？」他的声音透着点紧张，怕对方感到厌恶。

叶修终于睁了眼，起身看着蹲在沙发边的人，后者的确在紧张地拨弄自己的手指。

「行吧，别蹲了，小心受凉。」叶修将身上的毯子给黄少天披上，然后牵起了对方的手，十指相扣，在黄少天还未反应过来前，带他进房休息去。

两人一同躺在单人床上，虽说是加大版，但两个男人还是稍显拥挤了些，不过大概是折腾一天累了，双双入睡得很快，呼吸声十分平稳。

闭上眼睛前，黄少天悄悄地勾了勾嘴角。

脸有些红。不过此刻相当幸福。

 

隔天叶修午班，他在前一晚就和陈果报备了一声已经回来了，陈果虽然满头问号却也没多问人家私事，叫他要上班也可以不上也可以，店里的唐柔妹子没回去，多他一个可有可无。

他从外头买了午餐回来放在了客厅的桌上，打算自己去就好，让黄少天多睡一点，昨天肯定累坏了。没想到爱睡懒觉的黄少天居然醒了，嚷着也要跟去还要同他PK，说自己学了新招云云。

叶修挠头，实在没辄，把人跟午餐都带去了网吧。

吧内因为春节少了大量客人，既然老板娘都恩准了他便没硬是上工，带了黄少天找了两台机子开了荣耀就往那一坐，还顺手掏了根烟咬在嘴上。

怕挨老板娘骂且不是吸烟区的关系，叶修没没真的燃火点烟，况且带着黄少天进吸烟区什么的他没这想法，都要人别抽烟了怎可能又往二手烟的方向送呢。

不过看他刁在嘴上咬，像个烟瘾犯了得家伙，黄少天还是在一场赛比完后开始唠叨几句。

「我说你想抽就去吸烟区呗不用顾虑我啦，但你都让我别抽了怎么自己抽得那么凶？有没有考虑戒掉啊要是需要帮助我可以帮忙的哦？别看我这样我在说服人方面是没什么天份啦，但在严格控管这边可是挺有能耐的、」

男人趁他唠叨得停不下来时朝他双唇印上。

黄少天呆滞了几秒，脸颊缓缓升温。

「那这样吧，我想抽烟时就让我亲个？」叶修厚着脸皮耍流氓。

「握槽你是流氓啊你……」黄少天嘟嘟嚷嚷地小声说道：「也、也不是不行吧……话说你那天跟我搭话让我别走歪路但感觉你挺会的啊……」

叶修收起刁在嘴上的烟，歪头彷佛思考了一番，接着说道：「那天不跟你搭话你不就到

处当个小流氓儿耍笨呢？」

说罢二度靠近了对方，黄少天气得咬他嘴唇一口。

「我并——不！会！到处耍笨好吧！」

「呵呵。」

叶修摸了摸咬得不疼的唇角，温柔地牵动，划出一抹弯月。

「不然着，给你来我这儿耍流氓？」

男人指了指自己心口，眼神是能溺死人的温和笑意。

像无边无际的大海。

盛满暖阳。

 

——怎么舍得轻易看着你在人生道路上绕远路呢。

 

 

FIN.

小后续：

黄少天笑，用力捶了下对方的胸口，惹来对方假里假气的呼痛。

那般欢声笑语的氛围使他的内心满胀酸甜，不再是空虚与寂寞。

或者说，从他遇见他的那刻起，缘分便注定升华成爱恋。

 

 

 

 

十八代表的意义有很多。

你将初露锋芒，如阳光般耀眼，在盛夏中挺腰前行，于剑圣之路光芒万丈。

盼你乘着满载的热情与自信、开朗与笑颜，踏上成为顶尖剑客的遥遥路途中，伴随着你一往无前。

然后在你的身旁，有你挚爱的人。

祝天天十八岁生日快乐！愛你！